交换
复健其二
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四月一日和学生时期四月一日交换的故事
“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抱着一早收拾好的残渣把回廊踩得“咚咚”作响，竖眉龇牙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直奔侑子小姐的卧房，果不其然在门口就看见横七竖八的酒瓶和根本没有收拾的碟盘。
“侑子小姐！！！为什么这么多酒瓶，什么时候？和谁一起喝那么多的？还是说一个人，难道是一个人喝的？！这么多！！！？”四月一日抓狂地挠头，挠完还得认命收拾一地狼藉，嘴上却嘀嘀咕咕个不停然后吃了一记摩可拿怼脸飞扑“一大清早的好烦啊，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被扑了个仰倒，手臂在空中划拉了一两下才站稳，连忙去拽摩可拿“呜哇——好臭！带着好大就臭味的黑馒头飞过来了！”
“谁是黑馒头啊，你这个写作四一的四月一日君，没礼貌的四月一日！”
“明明是你先……”
“一大早就活蹦乱跳的，四月一日君真是精神啊。”
“真是精神！”
“真是精神！”
壹原侑子拉开门，全露多露从她的一左一右探出头附和侑子的话，壹原侑子摸了摸她俩的头又朝四月一日微微一笑“那么，四月一日君帮我跑个腿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哈？！！我这边都还没有……”
“是吗是吗？”壹原侑子截了四月一日的话头，抬袖掩唇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原来是四月一日怕寂寞不想一个人去吗？没关系，我还特地帮你叫了个伙伴哦，看那边。”
“谁怕寂寞啊，好好听完我的话啊！”四月一日不满抱怨却还是顺着侑子的动作朝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百目鬼还能是谁！然后不出所料地开始炸毛“谁要跟他一起，我自己去！一个人去！”
“嗯？但是你待会还要带很多食材回来哦，午饭的晚饭的，还有酒也不多了，要买很多东西哦。”
“那你就每天不要呵那么多啊！对身体也不好！而且明明说是跑腿怎么又……唉，算了算了，知道了！全部都会买好的，所以我一个人就够了，我自己去！”
最终败下阵来的四月一日拿着侑子小姐委托的东西和一列清单耷拉着脑袋朝外走，不过路过百目鬼的时候立马也不蔫了，把怀里的东西抱紧侧身生怕对方过来抢，朝他气势汹汹一哼就跑掉了，倒是百目鬼全程无表情，只是默默看着他跑远了才收回目光。
然后等四月一日跑完腿，买好东西，大包小包拎着怀里抱着，几乎被压弯腰的时候还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人百目鬼跟着，不过又很快甩头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谁需要那个家伙的帮忙，不过是这点东西而已，我，我一个人肯定可以呼——”
当然没有最后那声大喘气肯定更像那么回事，不愧是四月一日哪怕是一个人独处也在逞强。
“不过好奇怪啊这个天，出来的时候有这么暗的吗？”四月一日望了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显暗下来的天，疑惑地在那边嘀咕“难道是我出门时间太久了？”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地面墙面开始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脚下也仿佛变得千斤重挪不开步子，让四月一日仿佛回到当初刚遇到侑子小姐之前的时候，吓得他冷汗直流，拔腿奋力朝着店的方向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开始了！！！不是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吗，可恶可恶可恶！快点放开我啊啊啊————”
不过四月一日的崩溃没有持续很久，在他喊完下一秒手明显的触摸到了墙边，扭曲的景色也恢复如常，沉重的身体陡然一轻，然后伴随着啊啊啊的尾音四月一日整个身体因为惯性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摔倒在店门口。发现这是哪里后四月一日然后猛地一抬头，看见了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还是一副疑似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先疑惑还是先吐槽的四月一日一时间都忘了先爬起来，反倒是对面先行动了。
“没事吧，四月一日先……”
还没等四月一日恼羞成怒就惊讶地看见一个黑色团子飞过来重重蹬上百目鬼的脑袋然后朝自己的后脑勺砸来——
“你这个混蛋黑色馒头！！！”
与大地妈妈好好亲密接触一番的四月一日逮着摩可拿发了好大一顿火后才想起来百目鬼，发现他已经帮忙把掉了一地的东西全部收好顿时变得别扭起来，表情丰富，一会凶巴巴一会尴尬羞恼，最终像个漏了气的河豚别别扭扭地道了谢拿起东西就跑开了。
百目鬼，不，应该说第三代百目鬼拿着剩余的东西跟在四月一日后面，看着四月一日气呼呼的背影骂骂咧咧的，跟窝在他肩膀上的摩可拿说着悄悄话“摩可拿先生，以前的四月一日先生居然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吗？”
“是啊，哪像现在整天挂着假模假样的笑容，要么什么表情都没有，跟你爷爷的爷爷有得一拼。”
第三代百目鬼听了不怎么乐意“我觉得现在的四月一日先生也很好，很厉害也很温柔，如果能像以前那样……一半也好，不要全部藏在心里就好了。”
摩可拿在他肩上蹦跶两下“你知道就好，但是你刚刚就差点露馅了！你曾祖父可不会对四月一日君用敬语啊，好好注意一下……他过来了，你记得按我教你的来啊。”
四月一日本来是想找侑子小姐问一下路上突然出现的奇怪景象是怎么回事，结果扑了个空。
“摩可拿，侑子小姐去哪了？”
摩可拿僵硬了一下然后蹦到四月一日头顶窝下“有事出去了，怎么了？才一会不见就想她了吗，那待会我会好好跟侑子说她可爱的小君寻多么多么离不开她就好像小婴儿一样嘻嘻。”
“才没有！只是早上的时候她才说等我买酒现在没看见人有点奇怪而已，而且我说你一直盯着我干嘛！”被摩可拿一顿打趣恼羞成怒的四月一日转头瞪向一直盯着他看的百目鬼。
“所以说临时接到委托不得不出去一趟嘛，因为四月一日君十分怕寂寞如果我要出去四月一日君肯定要跟着来的所以趁着四月一日君出门偷偷出去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所以麻烦转告一下四月一日君因为怕他太过寂寞所以晚饭多做点料理吧，以上，是侑子小姐的原话。”摩可拿随口胡诌。
“所以说我才不怕寂寞！而且和做料理有毛关系啊，肯定是因为摩可拿想吃所以胡编的吧！”
“啊，暴露了，哎嘿——”
“哎嘿个头啊！！！”
结果就是口嫌体正直的四月一日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处理食材，而第三代百目鬼顶着四月一日抗拒的目光沉默寡言地开始帮忙折菜，四月一日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把摩可拿拎到一边说悄悄话“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百目鬼有点点奇怪，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现在侑子小姐又不在，万一……”
把两人的悄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第三代百目鬼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僵硬地蹦出一句“侑子小姐说，要帮忙。”
然后看见四月一日暗暗地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
“哦，回来了啊四月一日君，那么，东西呢？”
四月一日君寻穿着褪色发皱的制服，呆愣地看着笑盈盈朝他伸出手的女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鲜活的表情“什……什么东西？”
“这难道是……”壹原侑子打量着凑近他“难道是四月一日君的叛逆期？是吗，四月一日君终于迎来叛逆期了，所以才会把我的交代抛之脑后吗？”
四月一日君寻听着立马紧张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个时刻面对这样的话该去怎么回复才显得自然，应该说我才没有叛逆期？还是直接道歉说不小心忘了？还是抱怨是侑子小姐的要求太过分？可能是所谓的近乡情怯，所有的心理准备和建设在此刻都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被眼前这个人打破了成熟的假象。
壹原侑子轻轻靠过来，没再问什么，只是伸出手拥抱他，用他曾经想了无数次念了无数次的声音说道。
“长大了呢，四月一日君。”
“嗯……嗯。”
“抱抱，全露也要。”
“多露也要。”
腿边撞上的两个人打破了这种氛围，四月一日君寻与壹原侑子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今天就算了，不过作为惩罚，今天要给我忙到晚才行！快去，厨房在等着你，不要偷懒哦。”
壹原侑子朝四月一日君寻眨眨眼，在他背后轻轻一推，正好遇上拐角的小羽，然后手被人紧紧牵住又传来了另一种温度
“君寻，今天又新学了一样料理，君寻要先尝尝吗？”
四月一日君寻跟着小羽的脚步走，听着笑着点点头“小羽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见到君寻，很高兴。但是……”小羽抬头看着四月一日君寻的眼睛“今天的君寻，不开心，很悲伤，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也想帮上君寻。”
四月一日君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有，看见你们，我也很高兴。”
百目鬼面无表情地拿了一块新出炉的菜，摩可拿不安分地跳来跳去，小羽认真地按照指导尝试新料理，这里面少了和摩可拿吵来吵去，单方面对百目鬼生气，和温柔耐心指导小羽的四月一日，哪怕是现在此刻，哪怕站在其中，可这一切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他的格格不入把这里切换成两个世界，哪怕是穿上很久以前的衣服，暂时替代那个自己，却还是掩盖不了漫长的时光留下的痕迹。但是，站在这里，再一次看见眼前的这群人，就足够了，很高兴。
“四月一日君，现在应该可以陪我喝一杯了吧？”
壹原侑子与四月一日君寻并肩坐在回廊边，将手边的酒递给他，四月一日只是接过，并没有喝。
“侑子小姐知道我今天会来吗？”四月一日君寻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气。
“没有，只是看到你之后知道的，做这种事情花了很大的代价吧。”
“反正，代价已经给的够多了，现在的都不算什么。”四月一日仿佛累了一般，侑子接着他倒来的身躯托着四月一日的脑袋放在双膝上，手轻轻地顺着他耳边的头发，听见四月一日说“侑子小姐呢，侑子小姐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后悔之前的选择吗？会后悔把我一个人留下吗？”
“啊啦，四月一日君是在抱怨吗？明明一来就表现得已经十分成熟的样子，原来也会抱怨啊？”
“……啰嗦” 四月一日耳根发红。
“但是，现在的四月一日君应该也知道了吧，一切都是必然，就算是我没办法去改变，我更喜欢的是四月一日你不要走上这条路。”
“这也是必然的，侑子小姐。”四月一日拿她的话堵她，又真情实意的像还在侑子小姐身边的他一样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那侑子小姐不怕我告诉这边的他这件事吗，总会改变一两件事吧。”
壹原侑子用包容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并没有回答他什么，反倒是四月一日一下子泄了气抓住她的手紧紧闭上双眼“那，侑子小姐还会回来吗？”
感受到抓着她手的人声音和手都在不自觉发抖，壹原侑子最终没有也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倒是四月一日君寻一反常态，直起身体，把侑子小姐递过来的酒推回去，露出灿烂的笑容“现在的四月一日君还只是个学生哦，不能喝酒。”
“所以约好了侑子小姐，不管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等到你再次回来的那天，不管多晚我都不会生气不会抱怨，那时候再跟我说一声‘我回来了’就好”
“那个时候，再一起喝酒吧，侑子小姐。”
等到所有的话语传递过来，只留下泛起细微波澜的酒杯，和一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完成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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